张小姐至今记得2008年的春风,裹挟着美容院飘出的茉莉香。那年她刚大学毕业,用三个月实习工资换了个"终身挺拔"的承诺——注射奥美定隆鼻。谁曾想,这管号称"比玻尿酸更持久"的透明果冻,会在她鼻梁里蛰伏十五年。
注射过程像场魔术表演。穿白大褂的"医生"用棉签在她鼻尖画了三个点,针管推入时带着冰凉的触感。"就像往面团里挤奶油。"张小姐比划着当时的场景,"眼见着鼻梁一寸寸高起来,整张脸都贵气了。"这种雀跃持续了十年,直到有天她发现鼻子开始微微右偏。
在奥美定修复技术研究院(原广州市荔湾人民医院清奥中心)奥美定修复医师余东文,给她进行取出手术前,通过CT片显示,原本应该固化的奥美定已活物般在组织间游走,形成两团边缘毛糙的阴影。余主任指着影像解释:"这些渗入肌理的材料,就像融化的蜡油裹住了血管神经。"张小姐捏着报告单的手微微发抖:"它现在离我的眼睛...很近吗?"
手术台的无影灯亮起时,张小姐突然笑出声:"突然想起当年那个美容床,铺的还是HelloKitty床单。"麻醉生效前,她最后说的是:"今天能把我自己的鼻骨找回来吗?"
余主任将切口选在隐秘的鼻孔内侧。当显微器械探入鼻腔时,淡黄色的奥美定组织已与正常组织长成斑驳的"夹心层"。吸引器发出轻响的嗡鸣,粘稠物质顺着软管缓缓流出,间或夹杂着絮状增生组织。最惊险的是分离眼周区域时,一团蚕豆大小的凝胶正贴着血管微微搏动。
术后第七天拆开夹板时,张小姐的鼻梁呈现出微驼弧度——那是她原本的骨骼轮廓。她对着镜子反复侧脸:"原来我的真鼻子长这样。"修复期半年间,曾渗漏奥美定的皮肤区域逐渐恢复血色,那道伴随她十余年的隐约反光终于消失。
今年春天再见时,她指着自己略带骨节的鼻梁笑道:"现在画鼻影终于不用心虚了。"晨光中,这个经历过人工雕琢又重归天然的山根,反而比当年刻意营造的直角鼻更显生动。窗外的玉兰树正在落花,十五年前那阵裹着茉莉香的春风,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。